對於赫連離洛的指證，赫連桓楓不屑一顧的別過頭去，“我說過，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馬妍慈從來沒聽過赫連離洛說過喜歡哪個女子，她年歲也不小了，所以之前也一直催著赫連離洛趕緊立妃，也算了了她一樁心事。

這一次竟然鬧到要兄弟相殘兵戎相見，可見赫連離洛這次是非常認真的，此刻她心裏已然有了決定。

“離洛，是不是只有和招搖在一起，你才會開心？”馬妍慈接著問。

“是！”赫連離洛回答的斬釘截鐵。

以前馬妍慈一直覺得兒子性格過於溫和，所以做不成大事，那時兒子本來能坐上太子之位，可是他臨陣脫逃放棄了王位，她以為兒子喜歡沒有束縛的日子，所以她沒有管他。

不過如今兒子想要當這赫連國的王，不管兒子有什麽決定，她都會全力支持，如果兒子能得到幸福，她願付出一切。

“好，離洛，做你自己喜歡的事，義無反顧去愛你心裏想要的那個人，母後祝你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馬妍慈抿嘴微笑，那笑容有著充滿力量的從容，如今的局面再也無法挽回，此時此刻他只希望能夠堅定赫連離洛破釜沈舟的決心。

赫連桓楓和招搖費解的盯著馬妍慈，她笑著笑著就突然流淚了，淚水無聲的流淌過臉頰，然後她迅速轉身，就像一只鳥兒撲向天空，毅然決然的縱身躍下。

這是她唯一能夠為兒子所做的事了。

“母後！”赫連離洛大叫一聲，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無數人在驚叫，赫連桓楓還未反應過來。

招搖與馬妍慈距離最近，她情急之下抽出腰帶擡手卷住馬妍慈，馬妍慈整個人硬生生被她拉住懸空，而招搖也被馬妍慈下沖的慣性拽的直墜到城墻邊。

招搖一手扶著石轉，一手俯身拉著馬妍慈，招搖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壓力，她快要堅持不住了，可她還是咬緊牙關沒有松手。

赫連離洛不顧一切往城門口這邊奔過來，他希望一切都來得及，他不會失去母親，一定不會的。

馬妍慈知道，如果再有人來幫招搖一把，她就死不成了，她想要自己的兒子毫無顧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不要當他的絆腳石，因為只有切斷他的所有退路，她的兒子才能在絕望後涅槃重生。

馬妍慈揚起手來，只見寒光一閃，招搖整個人都傻了，她能從馬妍慈的瞳仁裏看到自己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龐。

“不要，母後，不要……”

赫連桓楓看情況緊急，趕緊拉住了招搖手臂，卻見馬妍慈用手掏出別在腰間事先準備好的匕首割破了招搖卷住她的腰帶。

只聽到布料撕裂清脆的聲音，馬妍慈對招搖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招搖，不管怎樣，請你一定要讓離洛幸福，因為只有你才能給他幸福……”

馬妍慈笑著，招搖想要挽留住最後的機會，可只差那麽一點點。

招搖的指尖只能挽住刺骨的寒風，馬妍慈淒厲的聲音在招搖的耳邊回蕩。

“好孩子，答應我……”

赫連桓楓看著招搖合身撲出來，他不能看著招搖跟著馬妍慈一起死，此時想要救母後已是來不及了，他用盡全力緊緊的拉住了招搖，可是招搖反手一掌擊在赫連桓楓的胸口。

招搖用了全力，打得赫連桓楓口吐鮮血，可赫連桓楓依舊沒有放手。

更多將士湧上去，死死箍住了赫連桓楓與招搖。

風聲呼呼的從耳畔響過，一切都在眼前漸漸恍惚，天與地被黑色重重籠罩起來，連最後一絲光亮也瞧不見了。

招搖的耳邊傳來淒厲的聲音，那聲音幾乎可以穿越雲霄。

“母後……”

那是赫連離洛的聲音，招搖的眼淚順著臉頰落入空中。

馬妍慈安然閉上眼睛，在急速的墜落之中等待著粉身碎骨。

下落的力道終於一頓，招搖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馬妍慈硬生生的摔落在地上。

她能夠清晰的聽見馬妍慈骨骼斷裂的聲音，她看到鮮血從馬妍慈的耳中、鼻中、眼中流出來。

招搖痛苦的大叫了一聲，“母後！”

此時，赫連離洛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到馬妍慈身邊去的，他手足無措的抱起馬妍慈的身體，馬妍慈神情痛苦，但烏黑鋥亮的眼珠卻直直望著赫連離洛，眼神一如從前一般安詳，絲毫沒有責備之意。

赫連離洛抱著馬妍慈，喃喃的叫著母後，淚水一滴滴落在馬妍慈的臉頰上。

馬妍慈用盡全力抓緊赫連離洛的手。

“離洛……母後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來……如果你打贏了……留桓楓一條命……”

說完這些話，馬妍慈緩緩的闔上了眼睛，任憑赫連離洛怎麽呼喚，她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招搖不是沒見過生離死別，卻從未有一刻像此刻這樣撕心裂肺，一切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赫連桓楓、赫連離洛、還有她，他們都再也回不去了。

赫連離洛摟著馬妍慈的屍體，忽然仰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

那聲音充滿了仇恨，就像是一把匕首欲刺向赫連桓楓的胸膛，將他的心臟剖開看看，到底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為何要殘忍的逼死母後。

招搖的心房碎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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